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遠眺龜山島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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聞此言，緊閉雙眼多日的婆婆，終於微微張開雙眼望向我。見婆婆已肯微張雙眼，我便再開口詢問她，或者讓正在異國奔波的「家中戶長」趕回來台北一趟呢？此時，淚眼婆娑的婆婆用日語輕聲說出：「叫他回來吧」。了解了婆婆的心意後，當日晚上從歐洲起飛的航班上，載著憂思不絕的「家中戶長」，一路輾轉奔波各國機場的迢遠返家路程、、。 世界各國幾乎都存在有嚴重情況不等的「高齡化社會」問題，但是，很少人會用老人家的角度思考過，老人真正需要的是什麼？其實說穿了，老人需要的無非也是人人需要的尊重與關懷而已。這是我近月餘來的時間，利用假日期間來回台北、宜蘭兩地間，陪伴老人的第一個感想。 家中已９２歲高壽的日本婆婆，平時身體的醫療照護，有兩個開業醫生的兒子親自照護，老人家除了有輕微血壓及雙腿關節機能漸次衰退的情形外，可算是擁有健康身體的老人。不過，精神愉悅、有尊嚴的安享晚年，是一般老人最需要及最在乎的事情，而粗心的我們，從未曾以老人的思考角度、立場著想，是引發此次緊急送醫事件的主因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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美麗的蘭陽平原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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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，在此次緊急送醫事件之前的半年時間裡，原先我們幫老人家持續聘用的「外籍僱傭」出現健康問題，被政府依法遣送回國，我們只好中途接受仲介公司候補名單裡的新外傭。但是新換的外傭，是一個無法聽得懂國語、也不會講英文的越南姑娘，更糟的事，越南姑娘來了不到三個月的時間，便陸續偷了婆婆以及其他家人近二萬元的金錢。 為此，我們不得不再更換新的外傭人員，但是因為有前兩次的前車之鑑，我們便要求人力仲介公司多提供可遴選的人員名單及照片，以供我們慎作經驗判斷。就在等候新外籍幫傭的遴選期間，我們幾個子女們僅慮及不能讓高齡婆婆獨自生活的考量，而善意的自作主張，由各個家庭邀請婆婆前去各家，短則三五天、長則月餘的輪流住宿。 我們年輕人為圖求自己照顧老人的方便性，而讓高齡、行動有點不便的婆婆，拎著簡單的衣物隨處過著漂泊的生活。一向是榮譽、自尊心強且「超級」愛美的高齡婆婆，被我們「半強迫性」的支離開她熟悉的環境，輾轉「下榻」在各家子女的家庭期間，內省到自己像是子女的「包袱」般而心生不如歸去的悵惘、、。 雖是短短過渡期間「居無定所」的遷移，卻早已傷害到婆婆的自尊心，與自身對存在價值的認同感。再加上她右腿已有多年退化性關節炎的後遺症，在室內的行動上常有無法自行軀動的障礙，便需有專人隨伺在旁的予以協助，尤其是上下樓梯或是如廁時間。平時傍晚的時刻，也喜歡至戶外散心的婆婆，在先前有外傭照顧時，不論是要如廁或是想至戶外走走，婆婆都會出聲召來外傭的協助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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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歡美麗事物的高壽婆婆 |
自聽從我們為她安排輪住以後，因為各家庭對生活需求的品味層次不一，再加上婆婆雖已年邁卻對自身的整體裝扮，仍保持簡潔優雅的喜好，但在考慮到避免徒增子女們的負擔，以及「寄人籬下」的委屈感觀念下，婆婆對於自己平時生活上的不便或是小小的喜好，便都沉放在她內心裡不願開口或是就自行放棄掉、、。
婆婆天性內斂、寡言的溫柔個性，自來就很少向小孩們需索任何的外在享受。因此，在這段「漂泊」的期間，她沒有向任一子女顯露她心情的不適應，以及行動上的不方便。只是，每當我利用假日前去任一家庭探視她時，她一定會問我「家中戶長」下次可回返台北的行程表。當時的她，明顯的落寞，寫滿仍是優雅細緻皮膚的臉龐。只是，無知的我們，竟以為已為她作了最好的安排。
接獲我的越洋電話後，飛越大幅度的距離抵達台北醫院的「家中戶長」，帶著不捨與自責的悲悽心情，衣不解帶的陪伴在婆婆的病房中。兩日下來，婆婆神速的「元氣」復甦，連醫護人員都自嘆醫藥無效，子女的精神慰藉才是對老人最佳的良藥。自此，重展歡顏的優雅婆婆，不待我們辦理出院的手續，便興高采烈的央求我帶她去燙頭髮與修剪指甲的美容大事。
老人潮(AgingBoomers)的問題，是現今社會上許多小家庭普遍遭遇的難題。不過，倘說起我先生眾多兄弟姐妹（共有十三個）的孝順及深厚手足情感，也是當今社會上難得一見兄友弟恭的典範。我婆婆獨對我先生有深厚的信賴感，不是因為我先生有特別的盡孝道，僅是在於我先生對她母親一向都是聲色柔順的和顏悅色，從不會顯露不耐煩的表情；更不會違逆或是限制她母親，對他的任何要求或心意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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優雅的孤挺花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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孝者，順也，是我先生對母親盡心意的最大奉行原則。因此，當我婆婆在累積了多時類如遊牧民族般的漂泊心情後，最想吐露心聲的人，「家中戶長」自是她心中的不二人選。 莫待「樹欲靜而風不止、子欲養而親不待」。既已得知造成婆婆真正鬱抑的心結後，先生的兄弟姐妹們便召開家庭會議，決定了讓新來的外傭與婆婆仍是共住一起，然後由我們留在台灣的九個小孩（有三個姐姐分別住在日本與南非，另一個姐姐住在高雄），依出生的長幼序，以每周為循環單位，每一家庭皆需派員分別輪流前往宜蘭陪伴母親。 先生的手足間情感本已深厚，再加上恐也是婆婆仍存有日本人濃厚習性的因素，對子女有跨文化潛移默化的結果，家族中連嫁出門的姐姐或是其子孫們，也都願意前來參與每周輪流陪伴母親的差事。這與我們一般台灣人對已嫁為人婦，在原生家庭與夫家間常有難兩全的觀念與作法，有很大的差異性。 因此，近月來，身為人媳的我，因有工作契約在身，無法隨意在平時的日子前去參與輪值，但為了替長年在外討生活的先生，略盡為人子應盡的義務，便只好犧牲假日喜愛的爬山活動，而奔波在「雪山隧道」的兩頭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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昭和草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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會選擇讓婆婆搬去宜蘭的鄉間長住，一來是考量台北婆婆原來的居住空間，不論裡外都有許多「障礙」的硬體缺失存在著，對於行動不便的婆婆而言，會觸發空間傷人的高危險發生率；再者考量的是，老人就醫的便利問題。 婆婆的身體健康一向都是由兩個執業醫生兒子在照顧，他們開業的診所地點都選擇在宜蘭及羅東兩地。因此，我們先徵詢婆婆的同意後，便將婆婆在台北原有的部分居家用具，舉家遷移入其中一位醫生兄長在宜蘭鄉間閒置的寬敞「農舍」別墅內，並擇日興高采烈的為婆婆辦理「喬遷」的大事。 晚年，是享受的季節，享受珍貴的回憶，享受天倫之樂，享受安定閒適的歲月。至此，婆婆不再有寄人籬下的漂泊心情，滿心愉悅的安享在綠意幽雅、空間寬敞的宜蘭美麗「農舍」間。而我們所有家族的小孩，也因為每週都有人輪流前來陪伴母親的因素，交錯見面的機會比以往更密集，無形中，對彼此家庭或是個人情緒的觀照上，更甚於以往的分享。如此意外的收獲，套一句家族中學佛的姐姐所言：「手足的緣份，其實也是一種甜蜜的負荷，總是無悔，非關時間，非關距離」。 Jennifer 寫於：2007/01/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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聚精會神看畫作的９２歲老人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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