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盆古道

今日尋幽探訪位於烏來山區的「哈盆古道」。

素有「台灣的亞馬遜」之稱，以森林浴、自然景觀與生態聞名的「哈盆自然保育區」，橫跨台北縣與宜蘭縣界上。因地理位置、氣候、水文等得天獨厚的特質因素，據調查此處的植物種類相當豐富，正是觸動我前來一探的原動力，再加上「哈盆古道」的誘惑，資料的蒐集已見成冊。「哈盆」兩字，係為泰雅話「兩條河流交匯之處」的意思，今天想要依著早期原住民所闢建的「哈盆古道」一路走到－露門溪、羅門溪的交匯處。以自己邊走邊停留的悠遊習性，不確定自己是否能走到「哈盆營地」此一邊陲地點，我想反正是獨行，就隨性吧！

「哈盆古道」早期稱作義勇路，全長約有30公里，其原用途是日據時代的巡防道及義勇路。整條古道沿著南勢溪旁之山腰小徑平緩環繞，前段徑寬路明，一路濃蔭蔽天，舒適好走；中間段是有幾處的小坍方，但已有架繩索助攀附或架有木梯，稍微小心也不致折損前來探訪古道行旅者的熱切心意。台灣早期居民生活、經濟，甚至軍事上所使用的古道，深具歷史意義，此一哈盆古道係沿著南勢溪流域呈彎曲迴繞狀，具早期居住於宜蘭、桃園、烏來的山民出入往返必經地之歷史記憶。此地也因距離都會區域路途遙遠、交通不便之故，尋常觀光旅客甚少，整個山林生養幾制得以慢慢甦長，人煙稀少、原始山林、深潭曲流及瀑布等幽雅、多種類的地理景觀，其美自不在話下！

逆南勢溪溪畔蜿蜒上行，溪的兩旁儘是翠綠的山頭，從高處俯看溪水清澈見底、魚蝦悠游其間；途中幾處溪石壩流圍堵形成的潔淨深潭、瀑布，似是低緩的溪水小調；更是雄壯的英雄進行曲，一路和唱伴我悠閒步履至一私密午餐地點。從山徑俯視此一緩流、迤邐溪畔的平滑小沙洲時，我就打算要直切下溪，可陡峭的山坡並無明顯的小徑，可順利降到此小沙洲邊，只好利用樹木與蕨徑之地形物，緊攀、慢慢下切，眼見將順利下抵至沙洲邊時，腳下石塊鬆動、整個身體就一路滑下至沙洲的砂石上，左側邊的衣服與褲管，污濁不堪，幸好照相機無損！哈哈！「老爸」看到此段準會罵人的。

站立於沁心涼的溪水中，清理沾滿髒泥的衣服，此時左大腿隱隱然一陣劇痛！清洗完畢後，才有心情用餐與仔細的觀察大自然！浸泡溪中的雙腳，不時有溪蝦與大小不等的魚群，前來親吻腳邊；看魚群在水中悠遊的身影，「水皆縹碧，千丈見底；游魚細石，直視無礙」的古詩句，似可描述我當下的眼福。停棲、不時跳躍於岩石上下，尾巴也跟著上下不停擺動，是「鉛色水鶇」吸引我另一種的視覺享受，也是讓我賞鳥的記憶資料庫快速倒帶、恢復的關鍵點。踏進沙洲軟泥的雙腳，有別於浸入溪流的感覺，軟泥漿溜進我腳趾間，摩擦皮膚的觸感，與平時雖是著厚襪的鬆軟，有天嚷之別的輕軟感受。此時此景的心情感受，雖有左大腿的隱痛，卻無損我滿心愉悅的感覺，也就是這種愉悅的感受，就常常有想將它紀錄下來的衝動，以分享眾好友！

攸忽已過下午一點鐘，暗思著倘再繼續前進至哈盆營地，不知大腿的痛會否加劇？一人獨行再不小心，徒增自己與他人煩憂，總是折損行走山林的樂趣。往回程的路上因有著腿部的顧慮，更顯是慢行的步伐，卻也從其中尋得更多的森林慢步樂魽C空氣中從早上踏進森林後，就一直飄散著一種不可名狀的香味，午后的溫度更是將此一來源不明的甜香味，散佈的更為廣泛，慢行的行旅者，總是貪得無饜的盡情深呼吸好幾次、好幾次！行走至人工造林區時，針葉林中的柳杉木蘊鬱，植生遍佈於樹幹上；附生的苔蘚植物，用手輕觸的感覺，濕軟中微帶同與觸摸人類鬍鬚的微妙感覺，讓我想起肯得基（Kentucky Fried Chicken）的大鬍子公公。突如其來，樹幹上的蟬蟲噪叫著，彷似要驅離我霸佔它觸摸鬍子公公的專有權一樣！

但見鬱鬱蒼蒼的森林中，上層樹冠係由黃杞、香楠等組成的巨大陽傘，遮蔽炎熱的火球；中層的小樹和灌木樹冠，則包括有桫欏、筆筒樹、山龍眼等家族的組合；蝴蝶、豆娘飛舞在各種嬌豔的蜜源花朵上，是此一生態舞台中的活動模特兒，冷清草、闊葉樓梯草、倒地蜈蚣則是舞台下方最佳的觀賞群！四片葉子兩兩對生的「台灣及己」（俗稱四葉蓮或金粟蘭）出現在我眼前時，歡呼出聲的驚嘆號，是代表我與睽違多年，卻仍能一眼即叫出「老同學」名字的讚許！這個古道應是我今年夏日長途旅行前的一個暫止符，也是我行走多處古道裡，植物生態保存良好的最佳地點。在炎熱的午后行行復行行，駐足欣賞蜿蜒的溪流身影、觸摸杉木的苔蘚植物、翻越過野牡丹遍開的岩壁、沿著桂竹林的泥土徑，一路無言的穿出森林前進，再轉至清晨進入的山口，此時藍色蒼穹下，已有落日餘輝的夕陽。

不管散步林間、靜坐溪畔，行走此一古道皆是一大感官享受也！眼前近有綠色的生態舞台賣力的演出、遠眺還有群山依序疊嶂的潑墨山相，以及南勢溪優雅曲流的景觀；耳畔除潺潺溪流聲外，山之精靈不吝嗇的清脆和弦鳴叫聲，滿足我聽覺的感官渴望。兩隻臺灣藍鵲橫亙於我回程的車道上、遇見位於河階平地的迷你福山國小校園內，百年的櫻花樹，都是我回程的路上另一豐收的禮物。粗計算今日的行履已超過七小時，此時，我慵懶、稍有隱痛的左腿步伐，已乏力到無法再踏行的疲憊；甚且下山的煞車動作，連右小腿都呈現抽筋的麻痺感覺，是我未曾體驗過的身體抗議行動。

帶著些許落日餘暉的紅，回應著屬於今日豐收、疲累的行程，我蜿蜒行駛於新烏公路上！

2004/06/27